海這頭,海那頭。
微風陣陣,陽光照耀在平靜的海面上,映照出波光粼粼。
今天的蘇澳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擺脫了陰雨綿綿的日子。
鳥兒出來鳴叫了、狗兒出來散步了、就連進香的遊客也是絡繹不絕。
春暖花開,充滿生機,是這片景色最好的寫照。
而它,依舊冷冰冰地躺在草皮上。
沒有一點生氣,彷彿和世界失去了連結一般。
所謂的它,是一塊石頭。一塊再平常不過的頁岩。
比起南方澳的玻璃海岸那些炫耀奪目的彩色石子,礁溪溫泉附近的火山岩,太魯閣險峻的大理石。
它確實不值一提,靜靜躺在蘇澳營區內的它,似乎也不配能夠有什麼可以被拿出來說嘴的價值。
它的質地也許並不特殊,但是它有個獨特的外型--------------一個有缺陷的心型。
我們暫且叫它做阿心好了。
"吃的有夠飽拉。"今天中午又吃了高級鰻魚飯的一群士兵站在草皮附近聊著天。
"幹,今天天氣真好,吃飽曬曬太陽心情都好了起來耶"一個士兵邊叼著菸邊拿著手機準備打給女朋友。
一個新進的士兵,站在草皮上望著後山。
從雲層的缺口中,映出的是一道道的霞光,霞光又來回穿梭在山峰的稜線之間,美不勝收。
"哩希勒跨殺小朋友拉,你現在覺得很漂亮的風景,等你在過幾個月就知道了,會膩到爆炸啦。"一個老鳥吐著煙圈這樣對這個菜鳥說。
菜鳥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低著頭準備走向碼頭。
一個直覺,菜鳥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見了阿心的他,彎下腰去拾起了它。
來回擦拭,用清水洗淨它。仔細的觀察著阿心左半部的完美心型,以及它右半部一道道的缺痕。
男孩的掌心暖暖的,好像比今天的太陽更暖。
阿心,睡醒了。
狹窄的內務櫃,男孩特地勉強清出來的一小小塊空間,是阿心當下的容身之地。
男孩慎重的把它擺在鏡子的旁邊,在休息時間拿它出來再三瞧了好多次。
冰冷狹小的內務櫃,卻是目前阿心的心中最溫暖的"家"。
怎麼說溫暖呢?
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約莫在十多年前,阿心仍然擁有完美心型的時候。
那天的天氣很好,就像今天,阿心慵懶地躺在草皮上作著日光浴。
"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就對了"一個士兵咆哮著,用手緊握著手機。
"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話筒另外那邊傳來微弱的道歉聲。
嗶....士兵憤怒地關上手機,隨手拿起附近的鋼盔用了吃奶的力氣往地下一擲,似乎是要把所有怒氣發洩完一般。
那一道道缺陷,從此伴隨著阿心。
在這些年裡面,再惡劣的天候阿心都曾經遇到過。風吹、雨淋、颱風、烈日。
一道道加深阿心裂痕的打擊,接踵而來。
阿心選擇麻痺的睡著,因為它明白自己不再是那獨一無二的完美心型。
它的心,缺了一塊。
它麻木地任憑狂風吹過。
它麻木地任憑暴雨侵蝕。
它麻木地任憑烈日曝曬。
它麻木地任憑隨手將它撿起看了一眼卻又不屑地將它丟開的路人鄙視。
不完整的心,不會痛了,阿心這樣催眠著自己。
直到它被一雙手溫暖的拱起。
男孩將阿心送到女孩手上。
一個懂得接受不完美的男孩。
一個懂得阿心的心的女孩。
海這頭,海那頭。阿心,靠了岸。
海這頭,海那頭。一朵流離尋岸的花,也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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